陪母亲烫头

记得儿时每到年关前，母亲总会在百忙之中抽空去理发店捯饬一下发型。那时的我总会陪着她，目睹发型师是如何将一头直发，神奇地变为当时流行前卫的卷发，但等待烫发完成的时间总是漫长的。我幼时贪玩，总爱偷跑到理发店外和小朋友一起玩耍，看不到我身影的母亲总是会隔一会喊一声，我便答应一声。若连喊几声不作回应，就会见到一个满头插着卷发棒的妇女，慌慌张张地从理发店跑出来，充满焦急的眼神在四处找寻什么。当发现我无恙后，便轻揪着我的耳朵推我进去，附带上几句暖意的嗔怪，而后继续欢喜地坐在那里任由热烘烘的仪器烤着自己脑袋上的头发。

儿时的我同众多孩子一样，依恋母亲，总缠着她，恨不得上厕所也跟着她去。烫头一事对我而言乏味无陈，却依然乐意奉陪。再后来，我个子高了，年龄增了，书读得多了，但脸皮却愈发薄了，总觉得烫头是女人的事，自己跟着去干嘛？抑或是要和朋友相聚玩耍，哪来的时间陪？母亲心领神会，自然也就不要求我同她一起去了。但母亲依然每年过年前去烫头，而且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，满心欢喜地为我做好早餐，收拾打扮妥当，对着镜子转圈傻乐，跟我絮叨着各种流行的卷发样式，兴奋得像是参加一场宴会。对生活满满的仪式感，就如同抹在她唇上靓丽鲜艳的口红，轻轻一抿间，内心的喜悦不言而喻。

如今我已成家立业，可我发现母亲从去年开始竟不再在过年前烫头了。我催了好几次，她都说不烫了，也看不到她那充满欢喜的眼神。近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，母亲身体每况愈下，加上帮我带孩子更是劳累过度，过去那个如此爱美讲究、前卫时尚的母亲，竟懒得去打理收拾自己。慢慢地我也懂了，一个女人如果不再“臭美”打扮自己，不再挑剔化妆品，不再逛街买衣服一整天不嫌累，不做美甲亦不美容，只喜欢素颜朝天，不代表她自信成熟不在乎外表了，更不是所谓的上年纪不爱美了，而是爱她的老公或者儿子赞美她变少了，聊天沟通变少了，关心体贴变少了，陪伴变少了。爱美是女人的天性，现实和岁月是磨灭不掉的，爱她的人怎么可以轻易忽略这一点呢？

没事，妈妈，有我呢，我也去烫头发，我陪您烫，今年陪您烫，以后都陪您烫，我不介意别人说我的发型像“秦阿姨”。我就像小时候一样粘着您，陪着您，坐在旁边看着您。我喜欢看您烫头时的欢喜快乐，喜欢您烫完头走在大街上的兴奋与忐忑，喜欢您拨弄卷发时的回眸一笑，喜欢您抱着我用您的“羊毛卷”挠我痒痒，喜欢您对着镜子天真烂漫地傻笑。

“妈妈，走，跟我烫头去！”

 （西夏热电公司 秦 凯）